他们说出了司机张包钢作恶的原因
文丨将爷
这个标题，我原是要借俄罗斯诗人巴尔蒙特的同题。
他写过一首诗，就叫《我来这个世界是为了看到太阳》。我对它的印象太深了，现在依然能背得出开头和结尾：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
和蔚蓝色的原野。
……
我要歌颂太阳
直到人生的最后时光!
记得那是一个雨天傍晚，我朗读到这首诗时，情绪难抑，泪流满面。那时候，我过得并不太顺遂，这首诗也给了我坚持的勇气。
现在，每天午饭后，我都要读古文。最近一年，我在背“唐宋八大家”散文。每晚临睡前，也是要读上一首诗的。诗，就是我的安眠药。
正是感受到经典的价值，我现在最大的自卑，就是自己才华不够。
这就是我觉得最对不起大家的地方。在这个公号写的那么多文章，我深深明白，一方面，缺少文化内涵的滋养；另一方面，缺乏思想硬核的支撑。
我惟一能够认同的，也就是初心——“我来这个世界是为了看到太阳”。是的，我是写下的粗陋文字，能带着光亮，让自己走出幽暗地带。
没想到，有越来越多的朋友，会愿意读我的这些文字。这让我充满感恩和不安。我想，大家也一定都是拥抱温暖和光明的人。所以，今天，我第一次要先把我的这种写作心理背景说给大家听。
就从最近的两篇文章说起吧。昨天那篇《艾芬应邀写了高考作文》，在人格志被迫删了后，我又发在小号上，还做了修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分享我听到的一个靠谱的消息，就是人格志批评最多那个坏女人，快有结果了。
在那篇文章中，我激动地说，快要和大家共唱《天亮了》！
从这样的表达中，大家应该能够感受得到，我是多么希望陪你们一起看太阳呀！
只不过，那篇文章再次被风吹没了。真是不知道，此时的风雨如晦，会让明天的太阳更灿烂吗？
不论如何，出现很多这类断章，还是让我觉得对不起关注的朋友。后台也常有朋友说想看这类文章，我真没力气回应和解决，这也让我感觉罪孽深重。
更让我觉得有愧的是，我的文本修辞功力不够，思想观点太过单薄，承载不起大家期待的审美和重量。
这种情况，让我常常不敢看后台的网友留言。有很多鼓励的话，让我深感羞惭和感激。我更愿意倾听善意批评的，善意，对我标准来说也不高，就是不带脏话。
当然，后台也总会有一些污言秽语，令我十分沮丧，有时愤怒难抑！
我又怎么能不明白呢，就像中国球迷水平远高于中国足球，很多阅读者的智慧和思想也都远甚于我。我要说的是，我天天都在努力学习，包括向你们学习！
就像昨天写贵州公交坠湖事件的那篇《重新发现张包钢的心理罪》，尽管也是所谓的10万+，但是，我内心特别清楚，文章真的缺乏硬核思想和方法理性。
今天，我读了很多网友留言，仔细想到一些思想家的观点，此时此刻，我真的觉得，他们对我说出了司机张包钢作恶的原因！！
有一个很牛的教授，在朋友圈转我了昨天文章，还写了一段长长的评论。我读到后，真是很佩服——这个世界永远不会辜负的，就是手艺和思想！
这位教授是从行为经济学角度，来分析司机张包钢的犯罪心理的：
行为经济学发现，人类的效用函数并不只是消费的商品数量的函数，除了消费的商品数量，还有一个变量在制约着效用水平，就是人们感知到的公平程度。
给定消费商品的数量，通常公平程度越大，效用水平就越高。这就是说，人们除了消费商品带来边际效益之外，公平也是偏好。公平也有边际效用。这就是行为经济学的公平偏好假说。
我对实用经济学多少有些了解。说实话，在写贵州公交坠湖事件时，我也想过从法律、经济、心理等角度进行细节分析，但终究觉得自己难以将文本和观点进行很好的融合，于是，最后的成稿也就是昨天那样的庸常。
智者真是不一样的。我在讲人格志的愿景时候，常说要和大家一起提升人格，提升思想，提升能力。可是，如果我的水平停滞不前，这样的愿景也就只能是一种口号了。这会让我觉得特别羞耻。
那就再看看这位教授是如何举重若轻、直白晓畅的表达吧:
张司机五十几了，房子拆迁补偿七万元，怎么也买不起商品房，公租房也住不上。成了流浪汉。这种境况让他觉得太不公平。当不公平程度足够大的时候，人们会试图通过缩小不公平程度，或者说增大公平程度来增加边际效用。
增加公平的边际效用有两种方法，一是自己努力改善自己的境况 ，缩小不公平程度，另外一种就是减小其他人的利益，从而减小不公平程度。司机都五十几了，改变自己基本上没有可能了，所以会选择第二种方式：减小其他人的利益。极端情形就是杀死其他人，或者其他人与其同归于尽，于是公平了……
当我读到这里的时候，我内心服服帖帖。在我心中，常对这个时代有一种遗憾，就是很多人不讲理。不讲理论，不讲道理。
读了这个教授随手写的几句评论，我觉得更大的遗憾，还是我们自己缺乏讲理的能力。
那就再来看看这个教授是如何讲清楚司机张包钢为何要喝白酒开车坠湖的。
这是他为了避免他的行动出现动态不一致。开始他决定把车开下河，但是临近那一刻，可能的恐惧或者良心发现会使得他改变主意。于是，喝酒，使得自己失去理智，加上车坠入水库之后，他可能因为酒精作用不能够本能自救游回岸边，因为他决定了同归于尽。
物理学家费曼在加州大学时，有一次收到来自哈佛大学的聘书。他不敢打开聘书看看，因为他太喜欢加州大学，但是一旦看见哈佛大学提供的待遇可能会使得他改变留在加州大学的主意。他怕这种动态不一致，即留在加州大学这个决定可能会在未来因为诱惑而改变，于是他不敢打开聘书读了。
对于犯罪行为，不能够仅仅停留在道义谴责上面，还应该从心理学或者行为经济学方面去作分析，才对事件有比较深入的理解。
我并不是一个消极灰暗的人。我深知，这个时代有一种正派，那就是如果你有足够的才华和思想，世界仍然会给你的尊严和人生让出一条路。
这名教授的点评，就让我感叹，有思想的人自带光芒！
我的朋友牛皮明明，是一个有写作理想的人，也在公号在写些文章。我以前曾对他说，纯粹文艺的写作哪能放在公号上，没人看呀！
他有一句话，也让我很受启发。他说，归根结底，还是写得不好，没有足够的才华。真正的好文章，在哪里都有人看。
这让我经常反思自己的不足，今天又看到一些律师对贵州公交坠湖事件的评论，切入角度无疑更有现实指导价值。
要让这个时代不要再出现张包钢这种“报复社会”的人，真的需要智者敞开建言。
说实话，很多小权力缺乏起码的理性和智慧，他们只会仰望更高权势的媚眼，他们又蠢又坏。而在我看来，蠢比坏还要可怕。
张包钢一步步走到人生至暗时刻，最后成为社会大害，也让我想到刘瑜的那句话：
最难忍受一个人把愚蠢和恶毒结合起来。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一直批评小权力作恶，批评反智，倡导温和善良的原因！
亲爱的朋友，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看见太阳。我们的生活，真的太需要诗和智慧了。我喜欢的俄罗斯的第一诗人普希金就曾这样写过：
缪斯万岁！理智万岁！
太阳万岁！黑暗万死！
可是，我们现实的世界，却出现张包钢这样的恶人，这是无疑会让人们觉得正在被人性黑暗笼罩着。
最后，我想就“为什么会出现张包钢这样的恶人”，再补两点我的阅读感受。
一是参考阿伦特的解释。其中我印象中最深的一种对恶的定义，是“把人变成多余”，直指“恶就是极端不把人当人的现实制度罪行”。
二是参考华勒的表达。他这样说：
……如果在一个世界里，连普通人都能做出离奇的恶来，那在心理上就太让人不能忍受。
普通人可以做出离奇的恶来，……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离奇之恶都是在环境和组织的社会力量影响下（由普通人）做出的。
很显然，这些思想者都在为张包钢的作恶明确指出了本因。而把这些经济学、法律、社会性、心理学、人性论、文化决定论其实等等，融合到一起，才能制成一剂避免社会出现张包钢这样恶人的良药。
必须要看到，一个庞大的生态系统溃烂后，每个领域都会有原罪。
真的不能不把人当人，不可把人当成多余之物，更不应对人的绝对非人化，那些行为，都是在种下恶的种子呀。而最终，可能要我们所有人来尝。
最后，还是就今天这篇文章，要向各位朋友表达歉意，我引用了很多人的观点，是因为我真的认为，他们对我说出司机张包钢作恶的原因了！
只不过，我的转述还是会让大家读起来感觉太晦涩，不过瘾，有点绕。因为我还不具备时间和能力，来说得更直白，又不越界。
请原谅我的水平不够，我也一定会努力。同时，我也想呼唤一下，大家阅读时，再多点耐心和静气！
我还要说，这样的写作，我是真诚的，也是尽力的！
最后，今晚给大家送上朴树《生如夏花》，他这样唱：
也不知在黑暗中
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难
才能睁开双眼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
……